第九章:隆兴和议

哔哩哔哩   2023-03-13 21:12:47

南宋隆兴三年,公元1164年。

由于金国对南宋战事的节节失败,人们不得不重新判断眼前的局势。而随着渭南之战的战败,想要以战促和的完颜雍暂时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只不过不是以胜利者的身份,而是以战败者的身份。

隆兴三年五月,赵昚任命实录院检讨官范成大出使金国,和范成大一同奉命出使金国的还有李焘,时任资政殿大学士。范成大和李焘这一行人明面上的使命是出使金国,谈判达成和议。但是在私下里,赵昚还交给范成大另一项任务,这项任务就是试着笼络河北、河东路的反金义军。因为赵昚清楚,金主完颜雍绝不甘心战事的失利,更不甘心失去黄河以南淮汉以北的领土,宋金两国此番和议不过是短期的休战,迟早还要图穷匕见的。既然如此,就要早做准备,以备将来。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至能,此番出使金国,务必要让金主答应以现在的边界停战,你和子真的担子不轻,但身为官家,我怎能看着自己的子民一再陷于水火?”说着说着,赵昚的眼中有泪光在闪烁。

“臣定不辱使命,此番出行,就算是龙潭虎穴,臣也要去闯上一闯!”曾经的范成大对于朝廷收复中原已不抱希望,但是赵昚即位之后的一系列战事,用事实向天下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女真贼子没那么可怕,不过徒有其表而已。范成大心中曾经因为德宗君臣屈膝求和的行为而熄灭的火焰,现在又重新熊熊燃烧了起来。

但是和范成大激动的心情不同,在范成大和李焘二人出了大殿以后,李焘清楚地知道此次出使金国凶多吉少,于是回到家以后就称自己生病了,拒绝前去金国。没办法,赵昚只得任命焕章阁大学士杨万里顶替李焘的职务。

对于此番对金国和谈的条件,陆游、史浩、虞允文等中枢重臣日夜商讨,整整五日几人都吃住在政事堂,在经历了五日的唇枪舌剑以后,几个人的意见达成一致,提出了对金朝和议的条件,条件如下:

1.不再给予金国岁币

2.宋金两国新的边界以黄河一线为界,黄河以南淮河以北之地归属国朝。

3.宋金两国皇帝叔侄相称,宋朝为叔,金国为侄皇帝,同时归还钦宗皇帝棺椁予宋朝。

看完中枢提出的和议条件,赵昚并未感到意外,只是他有些可惜自己提出的金国使节以后出使宋朝必须跪接诏书这一条未被采纳。当赵昚在大殿提出这一条的时候,遭到了陆游等人的坚决否决,陆游等中枢重臣认为这一条若是加上,不仅仅会刺激金国君臣,更会使得与金国的和谈功败垂成。赵昚坚持要加上这一条,史浩清楚自己这个徒弟的脾气,见自己劝说不管用,索性就不再劝说。但是一旁的陆游可就不是这样了,当年在德宗时期陆游就曾因为抗金,面见德宗皇帝,并且泪溅龙床,也由此在德宗一朝不得重用。

“官家,金国使节跪接诏书一款决不可加入和约条件。如今连番征战,官军急待休整,新复州县尚未恢复,岂能因逞口舌一时之快而废大事!”陆游着急地劝阻赵昚道,说到着急之处,陆游甚至顾不得君臣礼仪了,向着大殿的地面啐口水,看陆游反对,赵昚还不死心,又将目光投向了虞允文,但虞允文的目光透露出的信息和陆游此刻的态度一样,见此,赵昚长叹一声,说那就删去这一条款吧!

退朝之后,冷静下来的陆游想起自己在大殿上的表现,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的行为可是严重的殿前失仪,依照旧例,自己的行为定要受处分。于是陆游自动上书赵昚请罪,被罢去御史中丞一职,御史中丞由胡铨接任。之后,陆游被赵昚任命为京东路通判兼知济南府,主管京东路学事、农事。凯旋归来的辛弃疾被任命为京东路、河北路制置使,虞允文被任命为京西路、河中路、河南路制置使兼枢密使,张采被任命为延安府路制置使,李显忠被任命为秦凤路制置使,邵宏渊已于渭南之战战死,追授河东路制置使,除此而外,其余宋军将士皆有封赏。

却说范成大、杨万里一行人一路风餐露宿,终于在入夏时到达了金国中都城,金国的中都营造时吸收了唐宋宫殿的特色,同时夹杂了许多女真色彩,故而形成了极具特点的金中都,但是这里还有另一个称呼,那就是幽州。

金中都,皇极殿内

范成大、杨万里一行人在金国鸿胪寺官员张浩的指引下进入大殿内,一路上,周边那些金国文武的眼光看向他们,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只怕范成大和杨万里俩人还有宋朝的使节团死了有N回了。

“你们是来代表南朝与我们讲和的,是吧?”完颜雍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

“是的”范成大取出官家交给自己的手札,在金中都的大殿内展开,开始宣读起来,无视周围金国文武官员们想要生吞活剥自己和杨万里的目光。随着范成大的宣读,金国文武官员和完颜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精彩,宣读完最后一个字之后,范成大缓缓合上手札,这才发现金国的文武官员们都用一种恨不能吃了自己的目光瞪着自己。

“哼,你们南朝国主还真的是好大的口气,趁人之危,趁火打劫。胜之不武,居然还敢妄想我们上国与你们国主叔侄相称?简直是痴心妄想!”众人看向说话的人,正是接待范成大、杨万里一行人的张浩。张浩乃是渤海人,当年也是跟随太祖太宗兄弟征战四方的功臣。面对张浩咄咄逼人的诘问,范成大却是成竹在胸,并未着急开口回答。杨万里则是哈哈大笑,看的金国群臣满面疑惑,不知这宋朝使节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过了半晌,范成大十分平静地问张浩:“我在南朝时多有听说,浩然大人在太祖起兵时便追随其左右,但我有一事至今不解,浩然大人或许知道,可否赐教予我解答在下心头之惑?”

“不知是何事情让南朝使节如此疑惑?”张浩问道

“浩然大人既然曾经追随于太祖左右,太祖皇帝的遗命定然知晓,何不告知于我?”听到张浩的话,范成大心中暗喜,心想上钩了,于是开口回问张浩道。

“太祖皇帝临终有命,与南朝永葆友好,不得征伐。燕云之地本属汉地,当重归南朝所有,违背誓言者,当受天诛!”张浩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只是全部说出之后,回过神来的张浩在心中大叫不好,自己上当了!但是覆水难收,已经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

“既然上国太祖皇帝遗命教导你们与南朝永葆友好,那如何太宗吴乞买一登了位,太祖尸骨未寒,你等便违背遗命,鼓动太宗征伐南朝?又为何在燕云一事上出尔反尔,背信弃义?”范成大要的就是张浩的回答,接下来,占据上风的范成大接着张浩的回答,开始追问金国的文武官员。

“范大人,你可别忘了,我朝太宗之所以南征,还是因为你们南朝率先背盟!”张浩反驳道

“是吗?太祖皇帝当年与我朝达成海上之盟,约定燕云之地归还给我们,我朝徽宗皇帝派老种经略相公和童贯二人前来接受燕云,你等交还予我们的却是一座座空城而已!而且还没归还西京大同府路!明明是你等先背弃盟约!之后你等入寇我朝疆界,致使徽钦二帝被你们掳掠而去!受难于北国!你等有何面目指责我南朝违背约定?又有何面目斥责我等重开战端是胜之不武?”范成大不给金人留任何面子,直接回怼回去。这一番话,当时便让张浩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昏迷过去。

“南朝之人只会逞口舌之利吗?我大金当年南下,摧枯拉朽,如入无人之地。数年之间,中原之地尽为我朝所有!你现在在此逞口舌之快,当年我们女真勇士打过来的时候,你又在何处?”范成大抬眼看去,原来是金国右丞相耶律履。对于耶律履的说辞,范成大在心中嗤笑一声,对这种甘心为虎作伥的背主之臣,他从心里看不起,不屑于回答他的质问。

“履道大人,你本为契丹王室之后,女真之人背弃契丹,起兵亡你家国,你不思报国,反而为虎作伥,背弃祖宗,一不孝于父祖,二不忠于家国,你有何面目斥责我等南朝使节?”杨万里接过耶律履话茬,尖刻回道,一番话说的耶律履羞惭满面,立于一旁,不再回答。

见到自己的臣子一个个在南朝使节的牙尖嘴利下败下阵来,完颜雍开口打圆场,让鸿胪寺官员带范成大和杨万里二人回驿馆去休息,范成大和杨万里二人转身跟随金国官员离去。

范成大和杨万里二人和宋朝的使节团成员们先后离开之后,皇极殿内炸开了锅,完颜雍传来御医,让他们把张浩抬下去救治。大殿中人声鼎沸,文臣们议论纷纷,武将们却是保持一致,拒绝接受这样的和谈条件。最终,完颜雍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他接受了和约条款,感觉自己苍老了十岁。